第六章 好像还不错
他心知肚明，自己这身现代装扮，置身于古韵盎然的修仙界，确实格格不入，引人猜疑实属正常。
但该吐槽的还得吐槽──这系统都能跨界传送了，就不能顺手给他换身合时宜的行头？
思绪回转，眼下最紧要的，是重温那道黄金蛋炒饭。
尽管昨天有所尝试给自己做，但是现在面临着两名食客，他心里依旧有些没底。
他闭上眼，在脑海中快速复盘了一遍黄金蛋炒饭的制作流程──
系统提供的食谱要求极为严苛，从米饭的湿度，到蛋液包裹的均匀度，再到炒制时每一粒米受热的瞬间，都分秒差池不得。
“呼……”他睁开眼，目光变得专注，伸手点燃了炉子。
幸好在营业前有准备好米饭，要不然先蒸又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。
伴随着热锅、滑油的动作逐步进行，虽然略显生涩，但却十分的精准。
当他将早已备好放凉打散的、粒粒分明且蕴含着淡淡奇怪气息的米倒入热锅的瞬间。
伴随着“刺啦”一声轻响，一股难以言喻的谷物焦香便率先升腾而起。
紧接着，刚刚打散、呈现出完美金橙色回旋的蛋液被均匀淋下。
蛋液并未凝结成块，而是在云茗快速颠勺翻炒下，精准地追逐、包裹着每一颗米粒，将其染上金黄的颜色。
就在这时，一股霸道而和谐的香气，如同无形的波浪，猛地从锅灶中心爆发开来！
这香气穿透了简陋的店堂，精准地钻入了正强忍饥饿的赵铁柱和李明远的鼻尖。
“咕咚──”
赵铁柱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大口口水，眼睛死死盯着云茗颠勺的背影。
李明远更是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，腹中的饥饿感如同火烧般灼热起来。
“掌、掌柜的，能快点吗？”
赵铁柱忍不住出声催促，嗓门因急切而显得更大。
云茗没有回头，全部心神都沉浸在锅中：“火候未到，否则便会功亏一篑。”
终于，在令人心焦的几十秒后，云茗手腕一抖，锅铲轻敲锅边。
一份黄金蛋炒饭完美出锅，被盛入两个普通的粗陶盘中，端到了赵铁柱和李明远面前。
只见盘中的米饭，每一粒都呈现出浑然天成的金黄色泽，宛如被最纯净的阳光浸透，又像是无数微小的金珠琥珀。
蛋液完全包裹米粒，不见丝毫杂色或焦糊，松软干爽，粒粒分明，在粗陶盘的映衬下，更显得金光璀璨，熠熠生辉。
热气携带着那股勾魂摄魄的异香，持续不断地涌入二人的鼻腔。
两人再也按捺不住，甚至忘了使用筷子，直接抄起旁边的勺子，迫不及待地舀起一大勺，吹了吹便送入口中。
下一秒，两人同时僵住，瞪大了眼睛。
米饭入口的瞬间，极致蓬松干爽的口感率先征服了味蕾，牙齿轻轻一碰，米粒仿佛在舌尖轻盈弹跳。
紧接着，鸡蛋那浓郁纯正的鲜香猛然爆发，与玉髓米自带的甘甜清润完美融合，形成一种层次分明又浑然一体的绝妙滋味。
更有一股温和的暖流，随着咀嚼吞咽，迅速由喉入腹，蔓延至四肢百骸，不仅瞬间驱散了所有的饥饿与疲惫，甚至让他们因劳作而有些酸胀的筋骨都感到一阵舒畅。
这哪里是蛋炒饭？这分明是……是仙宫珍馐！
赵铁柱与李明远早已将最初的怀疑抛到九霄云外，此刻他们眼中只剩下那碗金光灿灿的炒饭。
什么仪态、什么矜持，都被最原始的食欲碾得粉碎。
两人几乎是趴在桌上，勺子舞得飞快，如同风卷残云，恨不能将粗陶盘也一并啃了。
不过几个呼吸间，两只盘子已然底朝天，光洁得能照出人影。
虽然陶盘做不到这么光滑，但这想形容此时的盘子再看看二人的状态再合适不过了。
“嗝──！”
赵铁柱满足地打了个悠长的嗝，整个人瘫在木椅上，黝黑的脸上泛着红光，眼神迷离，仿佛还沉浸在方才的极致美味中。
“俺的亲娘嘞……这、这饭……俺感觉魂儿都要香没了！”
李明远则死死盯着空盘，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。
他猛地抬头，眼中精光爆射，声音因激动而带着颤：
“五十文？师兄，这饭卖五十文，不是它不值，是咱们祖坟冒青烟，捡了天大的漏啊！”
他深吸一口气，仿佛在回味最后一丝余韵：
“不瞒你说，我当年在宗门年宴上，偷尝过一口赏给长老的‘百珍羹’……那滋味，远不及这碗饭来得实在，来得痛快！”
两人再看向云茗时，目光里的审视与怀疑早已烟消云散，只剩下近乎崇拜的惊叹与折服。
成了！
几乎在同时，清脆的提示音在云茗脑海中响起。
「叮！您有新的订单评价，请及时查收！」……「获得‘回味无穷’级别好评：2/1 (亲，您已超额完成KPI！）。」
「恭喜宿主超额完成任务！奖励发放中……」
「基于宿主首次提前并超额完成一部分任务，现提前发放奖励并额外奖励宿主积分*500！」
「恭喜宿主获得任务奖励：积分100、【美食界】基础通行证1」
「额外奖励：积分*500」
「宿主现总负债额为：11,500积分。」
「请宿主再接再厉哦~！」
听着系统提示，看着两位客人脸上毫不作伪的满足与震撼，云茗一直紧绷的心弦终于松弛下来。
一股温热的暖流悄然漫上心间──
这不仅仅是任务达成的喜悦，更是一种久违的、被真心认可的成就感。
“掌柜的！”
赵铁柱猛地弹起身，激动得一把抓住云茗的胳膊，力道大得吓人。
“俺赵铁柱在流云坊混了三年，俺的胃早就被养刁了！可今天这饭，是这个！”
他用力竖起大拇指，脸色涨红，“够劲！太够劲了！值！太值了！”
旁边的李明远相对克制，但也郑重地整理了一下衣袍，朝着云茗深深一揖：
“掌柜手艺，神乎其技。”
“此饭不仅滋味绝伦，食后更觉气脉温润，连日操练的疲乏竟一扫而空，绝非寻常灵食可比。”
“五十文，确是良心价。”
云茗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，学着对方的样子抱拳回礼，语气平静却坚定：
“二位客官满意，便是对小店最大的肯定。欢迎日后常来。”
“一定！必须常来！”赵铁柱把胸脯拍得砰砰响。
“掌柜的你放心，回去俺就喊上所有相熟的师兄弟，你这‘往仙居’，俺们捧定了！”
送走两位一步三回头、念念不舍的客人，狭小的店铺终于恢复了安静。
云茗凝视着脑海中系统面板上那行“积分：-11,500”的字样，第一次觉得，这笔巨额负债似乎也并非遥不可及。
注意力转向那枚提前发放的【美食界】通行令。
其形古朴，似木非木，似玉非玉，悬浮于意识海中，散发着微光，上有三个龙飞凤舞的金色古字──珍馐令。
“这就是通往美食界的凭证？”
「是的，宿主。」
“这玩意咋使？”
“总不能拿着它突然大喊一句什么‘急急如意令！仙门，开！’吧？”
“我靠那得多尼玛尬。”
「你这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什么？」
「你要想我可以让你这么做。」
“错了错了，不开玩笑了。”
云茗听到这话瞬间不敢瞎叭叭了，这要系统真按他说的让他这么喊，很难想象他的脸面该往哪里搁。
系统看他不作妖了，想了想便对他说道。
「其实很简单。」
「只需当宿主完成每日基础营业额后，身处绝对安全的私人空间（如您的公寓）时，方可激活使用。」
「考虑到宿主初入此行，穷得叮当响，名气约等于无。」
「本系统大发慈悲，暂未设定硬性日营业额指标。请宿主珍惜这段最后的安逸时光，毕竟福报还在后头呢！」
“算你还做了回人……”云茗低声吐槽。
窗外，流云坊的喧嚣依旧，但此刻传入耳中，却不再是令人焦躁的噪音，而是充满了无限可能的机遇之音。
他仔细擦拭干净灶台，将粗陶盘洗净归位。
店铺依旧简陋，但这开门红，如同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，不仅点了火把，还顺手捡到了一个金币，带来了实实在在的希望。
天色渐晚，黄昏的为这个世界更换了颜色。
看着逐渐变暗的天空，街道上的商铺也基本关上了店门。云茗看着今天的收益──百文铜钱。
“也还不错，毕竟才第一天。”
送走最后一丝夕阳的余晖，狭小的“往仙居”内彻底安静下来，只余下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去的蛋炒饭余香。
云茗看着这间真正属于他自己的“起点”，长长舒了口气。
激动与成就感稍稍平复后，现实的琐碎便浮了上来──该打扫了。
他挽起袖子，找到角落里那把看起来比他还沧桑的扫帚。
刚一挥动，灰尘便如同受了惊的微型魔兽，张牙舞爪地腾空而起，在昏暗的光线中狂舞。
“咳咳……”
云茗被呛得连咳几声，一边徒劳地挥手驱赶灰尘，一边终于忍不住在脑海里对着系统抱怨起来。
“系统，你好歹是个能跨界传送的高维存在，给的这启动资金也太抠门了吧？”
“这扫帚是刚从哪个古墓里挖出来的吗？”“
还有这桌椅，我刚刚还没注意，现在怀疑我稍微用点力它们就能当场表演一个‘原地解体’给你看。”
他拍了拍旁边那张表面布满划痕、桌腿还有点摇晃的木桌，发出“嘎吱”一声令人牙酸的抗议。
「宿主，请注意你的言辞。」
系统的声音依旧机械，但云茗似乎从中听出了一丝无语。
「本系统提供的乃是通往无限可能的‘机会’，而非豪华旅游套餐。」
「初始资源的简陋，是为了更好地激励宿主奋发向上，体验从无到有的创业艰辛，这有助于培养您勤俭节约、吃苦耐劳的优良品德……」
“得得得，打住！”
云茗赶紧打断这套资本家的经典说辞，没好气地继续扫地，“说白了就是抠门呗。”
“还吃苦耐劳，我怀疑这屋顶下雨天会不会漏水都是个问题。”
他抬起头，忧心忡忡地看了看那看起来并不算结实的屋顶。
「请宿主保持积极乐观的心态。」
系统一本正经地回应，「根据扫描，该建筑主体结构尚算安全，短期内应对常规风雨无虞。」
「当然，若遇上台风、陨石撞击、或高阶修士在此地斗法等不可抗力因素，本系统不提供财产安全保障。」
云茗：“……”
我谢谢你的安慰啊。
他认命地继续打扫，将洒落的些许尘土与两位壮汉客人留下的脚印仔细清理干净，又把粗陶盘和勺子洗刷得光亮如新。
尽管店铺破旧，但这是他在这陌生世界安身立命的第一个据点，更是他复仇之路的起点。
做完这一切，他看着虽然简陋却焕然一新的小空间，心中那份因为破旧而产生的些许怨气，也渐渐被一种亲手创造的踏实感所取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