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章 好像还不错


忙完店里最后一摊事儿,云茗伸了个懒腰,突然冒出一句:“系统,报时!朕要看看今日的搬砖时长是否达标。”

「根据本位面时间流速推算,当前约为戌时正刻。」

冰冷的机械音顿了顿,贴心地补充,「换成宿主熟悉的说法,就是您老家晚上八点整。」

「顺便提醒,您今日在修仙界的总打工时长已生成报表。等您将来写《异界血泪打工史》时,本系统可提供数据支持,保证您摸鱼的每一个瞬间都能清楚记录下来的说~」

云茗翻了个白眼,一脸无语。听说时间还不算太晚,他长舒一口气,果断决定收工回府。

他环顾这间被打扫得一尘不染、却依旧空荡的陌生店铺,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与微弱的成就感交织涌上。

今天,总算是在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迈出了第一步。

窗外的天色早已彻底暗下,唯有几缕清冷月光透过窗棂。

他将今日唯一的收获──那用粗布仔细包好的一百文铜钱──拿在手中掂了掂。

钱币相撞的沉闷声响,在此刻听来竟比仙乐更让人心安。

他小心地将这第一桶金塞入内袋,贴身放好。

“回家。”

心念一动,熟悉的剥离感瞬间袭来。

周遭景物如同被打翻的颜料盘,骤然扭曲、模糊,又在下一秒重新凝聚。

微微的眩晕散去,云茗定睛一看,自己已稳稳站在了那间狭小却熟悉的出租屋卧室里。

与现代文明久违的空气扑面而来。

然而,安全返回的庆幸只持续了一瞬,便被一股无名火取代。

他想起今天早间,自己竟是趴在桌上流着口水时被强行传送走的狼狈模样。

“幸亏只是趴在桌上……”

他低声嘀咕,随后感到一阵后怕,“要是当时正躺在床上睡得四仰八叉,就那狗系统还不得笑话我整整一年?”

「叮!」

「检测到宿主对‘初次传送体验’存在强烈的展示欲与未满足的表演需求。」

系统的声音立刻响起,带着一种故作贴心的贱兮兮语气,「贴心服务提醒:现隆重推出【社死瞬间·高清典藏版】回放服务!」

「仅需10积分,即可将您今日流着口水、一脸懵懂被传送的精彩全过程,以4K超清、多机位、环绕立体声的格式,在您下次深度睡眠时进行沉浸式循环播放!」

「助您深刻复盘,永久铭记这历史性的起点!看咱多为你着想哇!」

“滚啊!你这叫服务?你这叫敲诈!”云茗的怒吼在脑内炸开,“强制打工还不够,现在还想搞偷拍业务?!”

“10积分?你咋不去抢呢?!”

“天天变着法儿从我这儿薅羊毛,你是系统还是周扒皮啊?!”

「哎呀,宿主此言差矣~」系统的声音带着藏不住的笑意,

「本系统纯粹是想为您枯燥的奋斗生涯,增添一点值得回味的‘色彩’嘛~」

「既然您暂无此需求,那本服务将为您永久保留,随时欢迎您回心转意哦!」

“保留你个锤子!赶紧给我删档!”

云茗骂退了系统的“贴心”服务后,拖着仿佛被掏空的身体,还是强打精神将卧室简单归整了一下。

至少把乱扔的衣服塞进了衣柜,堆在角落的泡面箱也码放整齐。

完成这些,他才感觉自己稍微像个人样,而不是刚被命运反复捶打的破麻袋。

草草洗漱后,他甚至没精力给手机充电,几乎是沾枕就着,沉沉睡去前最后的念头是:

明天……明天说什么也不去那鬼地方了,得先把怀里这堆铜钱换成能花的毛爷爷……

然而,他实在太累了,累到完全没有察觉,凉风阵阵,只让他裹紧了被褥。

……

翌日清晨,阳光透过窗帘缝隙,刺在云茗脸上。

他迷迷糊糊地醒来,喉咙干得发痒,摸索着找到昨晚随手丢在枕边的手机,却发现屏幕漆黑,按了半天也没反应──原来是电量耗尽自动关机了。

插上充电器,等待开机的间隙,他趿拉着拖鞋,睡眼惺忪地走向卫生间,准备放水。

就在他经过玄关时,脚下似乎踢到了什么硬物,发出“喀啦”一声轻响。

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去。

下一秒,残存的睡意被瞬间驱散,整个人如同被冰水浇头,彻底僵在原地。

只见那扇老旧的防盗门上,锁舌部分已不翼而飞,一道精准的刀痕从门锁处向上蔓延,彻底报废了门锁和钢铁做的防盗门!

门板歪斜地虚掩着,清晨的冷风正从缝隙里呼呼地灌进来。

门……被劈开了?!

云茗脑中“嗡”的一声,昨晚归来时因为身心俱疲且屋内昏暗,他竟完全没有注意到如此触目惊心的状况!

就在这时,床头的手机屏幕亮起,一连串的未接来电和短信提示争先恐后地弹了出来,最新一条短信来自房东,发送时间是昨天下午四点:

“云茗,你人呢?电话不接短信不回?这个月房租又不想交了?”

“看你丧着脸回来就玩消失,该不会是死屋里了吧?”

紧接着是晚上七点多的另一条:

“哈...看来大概率是真死了,不过也得去看看。”

云茗看着短信时间,又看了看眼前这扇被暴力破开的房门,一切都对上了。

在他还被困在修仙界,为了一碗蛋炒饭拼死拼活的时候,联系不上他、又多少沾点的房东,已经亲自上门执行“强制措施”了。

一阵凉意混着荒谬感直冲头顶。

他昨晚竟然就在这样一扇毫无防备的破门后,睡得如同死猪一般!

这下好了,异界铜钱还没换成人民币,房东的赔偿账单恐怕要先一步砸到他脸上了。

看着那扇被劈开的门和手机里房东的连番轰炸,云茗头皮发麻。

回电话?

他几乎能想象到电话接通后那个阴沉着脸的怪人那不赞同的表情。

解释?

说自己穿越到修仙界卖蛋炒饭所以失联了?

怕不是要被直接扭送精神病院……或者更惨,毕竟那家伙一直散发着不祥的感觉。

当务之急是搞到现金,先堵住房东的嘴。

他揣好那包沉甸甸的铜钱,脸都没顾上洗,从门缝里挤了出去,几乎是逃离了现场。

他在城市的老城区转悠了好一会儿,才在一排略显斑驳的梧桐树下,找到一家门脸狭小、挂着“博古斋”木质招牌的店铺。

店里光线有些昏暗,空气中弥漫着老木料、旧书籍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墨香,与门外喧嚣的都市仿佛是兩個世界。

一位戴着老花镜、头发花白的老师傅正伏在柜台后,就着一盏台灯的暖光,小心翼翼地修补着一只瓷瓶。

听到风铃响,他抬起头,目光从镜片上方投向云茗。

云茗有些局促地走上前,从怀里掏出那块用粗布仔细包裹的物件,在柜台上一层层打开,露出里面黄澄澄的一百枚铜钱。

“老师傅,您……帮忙看看这个?”

老师傅“咦”了一声,放下手中的工具,拿起一枚铜钱,又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带灯的放大镜,仔细端详起来。

他的手指摩挲着钱币的边缘,眉头微微蹙起,时而靠近,时而拉远。

“小伙子,这东西……有点意思。”

他沉吟道,语气充满困惑,“这文字,非篆非隶,古老生僻,老夫我居然认不全。看这铜质,精纯无比,远超一般私铸钱。形制也怪,这穿口,这轮廓……怪,实在怪。”

他又接连拿起几枚,反复对比,脸上的惊讶之色越来越浓。

“更奇的是,这些钱币,无论文字、铜色、重量,几乎分毫不差,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。”

“而且你看这磨损。”

他将钱币侧面对着灯光,“流通的痕迹极其轻微,可这包浆沉润,宝光内敛,分明是历经岁月才养出来的老气……”

“新得像刚出锅,老得像古董,这不合常理啊。”

老师傅放下放大镜,目光锐利地看向云茗:

“恕老夫眼拙,这钱币的来历,我看不透。”

“它不符合任何已知朝代的显著特征,倒像是……某个史料缺载、国祚极短的割据政权所铸,因其存世极罕,不为世人所知。”

“正因如此,它的研究价值,恐怕非同小可。”

云茗的心提到了嗓子眼,手心微微冒汗,生怕下一句就是“你这是从哪个墓里刚掏出来的”或者“这玩意儿不会是假的吧”。

老师傅斟酌良久,缓缓开口:

“品相完美无瑕,本身又是未知品种,稀缺性和研究价值都很大。”

“这样吧,一枚一百五十元,这里一共一百枚,总计一万五千元。”

“这个价格,在市面上绝对算是公道,你觉得如何?”

一百五一枚!云茗感觉自己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,这已经比他的预期高很多了!

他强压下几乎要脱口而出的惊呼,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,甚至微微皱起眉头,装作思考了几秒钟,才缓缓点头:

“既然老师傅您这么有诚意,那就按您说的价吧。”

“好!”

老师傅脸上露出一丝笑容,显然对收到这批“奇货”感到满意。

他熟练地拿出计算器核对金额,然后开始准备现金,一边好奇地问了一句:

“小伙子,方不方便透露一下,这东西是家里传下来的,还是……?”

“家里老人留下的,具体我也说不清楚。”云茗含糊应道,接过那沓厚厚的钞票,指尖传来纸币真实的触感,心里一块大石终于落地。

怀揣巨款,他顿时底气十足,终于敢拨通那个存为“房东-墨游”的电话。

电话接通的瞬间,对面传来一个仿佛有些丧失情感的的女声:

“云茗?你原来还活着?可惜了,人间蒸发的理由?原因?我可是很好奇呢……”

“墨游姐!”

云茗赶紧打断,语气放得极低,“对不起!是我的错!手机坏了,刚修好看到消息。”

“我就在楼下‘老地方’菜馆,能赏脸吃个便饭吗?”

“房租和门的赔偿,我们当面说清!我昨天是出门筹钱去了!没带手机才没回消息!”

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,“……这就来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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